访谈体,🐲视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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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接吻?
为什么要聊这个?
也不是不能说,但是让我回答真的……哎呀。
我知道你们可能在期待一个,很浪漫的回答。但其实真的一点也不浪漫。
本身我们两个都是演员,外界或者说大家对我的探究度和好奇心非常浓,所以我们大多数时候见面可能都是在酒店,或者我们彼此的家里。所以说本身场景,就可能是不浪漫的。
接吻……(笑)
第一次接吻是在我家。
我家不是有一个大的游戏室吗,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他开玩笑说,有空的时候一定会来,我说你来我就招待你。
后来有一次难得我们两个都在家休息,他晚上的时候突然给我打电话,问我龙哥你在家吗。我当时吓了一跳,因为我们两个不经常打电话,用微信多一点,他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。
我问他,出什么事了?
他说,没什么事,来你家玩。
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,问他,啊?
他说龙哥不欢迎我啊?
我说没有,你什么时候来?
他说,就晚上,行不行?
我说行,你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,我下楼接你。
过了一会我收拾房间的时候他给我发消息:给个定位呗哥。
我问他,你来了?
他说,风驰电掣,强降雨。
我就给他发了个定位。当时特别紧张,因为家里其实挺乱的,很多东西都没收拾。我硬着头皮收拾,把东西往杂物间放。我其实还挺爱干净的,但自己一个人住就没有那么讲究,屋子里会有很多杂物,自己待着的时候可能还好,别人进来看了就会说,哇,好乱。
后来大概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他到了,我戴了个口罩下去接他。那天他也戴了口罩,戴了一顶……
不是渔夫帽,是鸭舌帽,不过外套里穿的也是格子衫(笑)。
他一看见我就笑,前仰后合,我也跟着笑,说干嘛呀?他说咱们俩好像拍谍战,特务接头。
说着就开始哼哼,鸳鸯茶,鸳鸯茶,你爱我来我爱你。
他来我家真就是来玩的。那天我们俩在游戏室从晚上待到白天,后来大概凌晨四点的时候我俩连着输了三局。我也有点累了,他看了就问我,哥你是不是累了?
我说还好。
他说,要不咱俩别玩了,看电影吧,你家客厅不是有投影吗?
对,客厅有一个小的投影仪,用来看电影比较多,在家的时候基本上就会看。
后来我们就去客厅看电影了,他可能也累了。片子我还记得,是希区柯克的后窗,讲一个记者养病的时候偷窥邻居的生活,最后发……哦不能剧透是吗?
总之就是挺有意思的一个电影。我和他还都挺喜欢希区柯克的。
看电影的时候他一直打哈欠,我问他是不是困了,他说还行,就是电影前一段挺无聊的。
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靠着我,我也没感觉哪里不对。以前拍镇魂的时候,他如果特别累的话也会靠我一会,就很短的一下。剧组的工作人员,或者雨儿他们看了都会起哄。他那个时候好像也有点开玩笑的意思,冲起哄的人说要不你来?他们就会摆摆手说不不不,你来你来。我也会配合他,把他脑袋按在我肩膀上。
对,像杀青那张照片,不过那个时候他不翻白眼(笑)。因为反正大家开玩笑嘛,他可能就会做一个特别得意的表情,很赵云澜的表情。
所以其实我还挺习惯他靠着我的……也不能说习惯,他靠着我的时候,我的脑子会告诉我这个是很正常的。可能他靠过来的时候心会跳一下,觉得有点怪,但是脑子又告诉我这个是正常的。
是有一点复杂,哈哈。
后来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困了。我一直断断续续在和他说话,他如果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,我就会叫他。
我说老白?
他很含糊地应了一句嗯。
我说你是不是困了,要不去床上睡一会。
他就说,我醒着呢。
我叫过他好几次,他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黏,其实就是睡着了,但他不承认。后来再叫他的时候,他连应都不应一声,直接睡熟了。
他睡熟了以后我有点不自然,想调整一下姿势,又怕把他吵醒,只能硬坐着。
从来没有人靠在我肩膀睡着过,真的,他是第一个。我侧过脸看他,客厅里拉着窗帘,也没开灯,只有投影仪的光,很暗,是那种忽明忽灭的光。我本来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睡熟的,或者说看他有没有装睡。可是后来看着看着就走神了。
他那个时候很瘦,因为拍戏的缘故,可能瘦了十斤。我看着他的时候就想,以前拍镇魂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?好像比现在要胖一点点,胡子会再浓一点。不过胡子最浓的时候应该还是他拍绅探的时候,或者他在家休息的时候。
他黑眼圈很重,可能因为前一天刚熬完夜,也有可能是前一段时间的工作结束以后还没恢复过来。所以其实那时候他,包括我,我们两个的状态都是很邋遢的。我穿着睡衣,他穿着格子衫,刚熬完夜,顶着两个黑眼圈,头发乱七八糟,胡子拉碴。都差不多,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。但可能就是当时光线太暗了,看不清楚,我突然就觉得,他很可爱。
很奇怪,不是别的任何形容词,就是可爱。以前的时候,看见他换上一身戏服出来我会觉得他很帅,或者对戏的时候我会觉得他很厉害,很投入,讨论剧本的时候我会觉得他有自己的想法,是很好的演员,私下聊天的时候会觉得他很有趣,很仗义……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可爱。
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,就像……就像你家里养了一条小狗,你抱着,小狗在你怀里睡着了一样,毛茸茸的,热乎乎的一小团,闭着眼睛。你整颗心都变得软软的,心尖子上还有点酸。你抱着狗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,好可爱。
我那个时候就像鬼上身了一样,突然有一个念头,亲他一下。他离我实在太近了,我只要脸再转过去一点,嘴唇就可以碰到他。
念头非常非常强烈,实现又很容易。我那个时候脑子一片空白,耳朵里都是风声。我想,一下就好了,很轻的一下。
要凑上去的时候我太紧张了,嘴唇碰到他的刘海,有点痒,整个人又一下子缩回来。心跳得特别特别快,比我第一次上舞台的时候还快。
这时候血好像有一点回到脑子里了,我的脑子对我说,怎么办?
怎么办,我也不知道。脸都转了,一不做二不休,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?
我想,数到三,数到三的时候我就亲。
一,二……
等我数到三的时候,他突然笑了一下。
我当时整颗心都沉下来。他笑了一声,像终于忍不住了,开始脸埋在我肩膀上一直笑。
我说,你在装睡?
他说,我真睡着了。
我说那你笑什么?
他说你说我笑什么。
我站起来要走,他按住我,不让我走。
龙哥。他说,朱一龙,你刚刚要干什么。
语气很严肃,可是眼睛里是在笑。
我刚要说话,他低下头亲了我嘴唇一下。
这样?
他问我。
我脑子都直了,说话都不经大脑思考,我说,其实我是想亲你额头的。
他一下就笑了,搂着我的腰,下巴搭在我肩膀上哈哈大笑。
我不知道做什么反应,其实我那时候大概已经能猜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,但是又不敢确定。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是害怕他在开玩笑。
他经常和我开玩笑。在剧组的时候,我们俩会有很亲密的动作,挽一下手,搂搂抱抱之类的,很多。基本上都是他主动,每一次做完了以后他都笑,旁边有人起哄,他就会故意和我更亲密一点,大大方方,不遮不掩,我也会配合他。
我主动的时候少一点,但也有,比如偷偷拍他睡相。等他醒来的时候和他说,我给你看个好东西,然后把照片给他看,听他说,我靠,我这鼻涕泡都快吹出来了你也拍,龙哥你缺不缺德啊?
我也会笑。我们俩所有的亲密都是可以公开,可以放出来的,因为是玩笑。
可这一次我笑不出来了,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。如果他仍然把这一次,这一瞬间,当作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,也不是没有可能,直男对同性之间的亲密接触宽容度很高。
我该怎么办?那时候我想,配合他笑一下,把这件事遮掩过去,这可能是最理智也最好的一个选择了。
但我笑不出来,甚至不敢动。如果可以的话,我也想像他做的那样,搂住他的腰。可我没有动。
他还在笑,笑得倒不上气来了,就搂着我直喘。可能他也发觉我那个时候一动不动,直起身来看我,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。
后来他跟我说,我那个时候的表情看上去像要勒死他。
你怎么了?他问我。
白宇,我说,你刚刚为什么?
他说,你说呢。
这就是又把皮球踢给我了。他总是这样……他很聪明,也很狡猾,根本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笑呵呵的什么也不计较。
他看着我,那个时候他几乎压在我身上,他原本就比我高,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。
他很慢,也很清楚地问我:
你为什么亲我。
一下把局面拉到无可转圜的地步。山穷水尽,尽头是悬崖,跳下去,就回不了头,万劫不复。
我听见我自己说,因为我喜欢你。
……I can see you in court now surrounded by a bunch of lawyers in double-breasted suits.You’re pleading. You say, judge, it was only a bit of innocent fun. I love my neighbors, just like a father. And judge says, well, congratulations. You’re just given birth to three years in Dannemora.
Right now, I’d welcome trouble.[1]
我看见他笑了一下,仍然是居高临下的,狡黠的笑。
真的?
他问我。
我没有回答,他低下头,又亲了我一下。
是真的吗?
他的声音很低,压得有些哑,几乎是可怜了,像在迫切等待着什么。我等着他对我作出审判,原来他也在等着我。
受迫的不是一个人,永远不是……哪有人能永远胜券在握呢。只要推出了筹码,他就是赌徒。
真的。
我说。这个时候我知道,我们该接吻了。
Baloney. Once it was see somebody, get excited, get married. Now, it's read a lot of books, fence with a lot of four- syllable words, psychoanalyze each other... until you can't tell the difference... betweena petting party and a civil service exam.
People have different emotional levels...
When'I married Myles, we were both couple of maladjusted misfits. We are still maladjusted, and we have loved every minute of it.[2]
我早就想说了。他说,你的吻戏真不咋的。
你的吻戏很好,我说,经验丰富。
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,笑了一下,开始转移话题。
但是你演那些……怎么说呢,就是特别纯,特别好的角色,被强迫,被压制的时候,非常漂亮。
所以呢,他说,我很愿意做强迫的那个角色。
说完,扳着我的脸,又逼我接了一次吻……当然实际上,我是愿意的。
其实这件事回忆起来……应该是很快乐的一段记忆。但我想起来的时候,却总觉得很郑重。因为这是我们的开始,一场戏的第一幕,剧本的第一章。我们认识了这么久,都在等,都在赌。人一辈子会有很多好感,相当多的喜欢,很少的爱。好感和喜欢都可以付出,爱是赌不起的。
可是这份爱实在是太沉了,沉到自己的一颗心盛不下,重重地从心上掉下去。
直到另一颗心接住。
“爱情不害怕自己的恐惧,但为自己的恐惧所伴随,它扬弃了各种分离,忧虑着会发现它的抗拒者或坚固的对立物。
爱情是一种相互的取和予。它羞惭,给予会受到轻蔑,它羞惭,接受不能够得到对方的真心。
但是,爱情仍然力求希望不至于落空,虽说它未必随处都找到爱情的取予。情人接受了对方的爱情并不因而比对方更富有。同样,献出爱情的一方也不会因而更贫乏。由于给予对方,他也同样增进了他自己的宝藏。[3]”
对呀,就是像朱丽叶说的那样,莎士比亚的戏剧,我们都看过的。
“我的恩情如海那样无边,我的爱情如海那样深;我给予你越多,我就越是富有。”[4]
[1] [2] 电影《后窗》中护士与男主角的对话。
[3]节选自《黑格尔早期著作集》,有删改
[4]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中女主角朱丽叶所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