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 @赤彤丹朱 姑娘的重生时被一笔带过的蔺靖萌了一下，开了个脑洞具象化一下。
以及向姑娘表白，重生最近真的越来越好看了我的天T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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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他难能可贵温存的梦，虽然混乱而模糊不清，谭宗明还是努力把梦记了下来。
他睁开眼睛，厚重的丝绒窗帘里透进来几缕光线，照得他那个奢侈过分的卧室都朦胧发亮。
梦雾一般缥缥缈缈，挣扎着不肯散去，梦里少年的面容却开始模糊，只余下一双眼睛仍然明亮清晰。
那是小赵医生的眼睛。
这个念头惊得他清醒一些，他慌忙闭上眼，就着梦境的余温，从那双眼开始忆起。
一双圆眼睛，像鹿，乌黑湿漉，带一点未脱去的稚气，清澈得能见底，倒映着天光云影共徘徊，还有重峦叠嶂，水墨一般的山水风光。
哦，那是扇窗，窗里的风光映在他眼里。他的书案就摆在窗前，一扭脸就能看见窗外的山水，暇意的很，所以他常常坐在那里，这一次也一样。
“你可没说过你姓萧。”
他坐在书桌前，身后青空万里。少年坐在他面前，见他看过来，立马垂了眼睛看他写书简。他只当他心虚，笑一声，笔下行云流水般下去。
“收了当朝皇子做药童。啧，听了这么多奇闻异事，有朝一日转到我自己身上。”
“我现在是不是该求求你？”他说，“哦，您。求求七皇子您谅得小人，回去以后不要向当朝天子告上一笔黑状。”
他不正经惯了，求人也求不出个正经语气。
“天地为证，我虽收了你做药童，可不曾如何差遣你。昨……”
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“……嗯？”他懵了半刻。
“我说，”他抬起头来看向他，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他自然不会像寻常人那样，脑子不转便问“为什么”，只一副了然于胸表情：“宫中自然没有山野间肆意不拘束，你这个年纪最跳脱，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，我懂，我懂。”
少年轻轻摇头，眼神却半刻不曾离开。
他只能认栽，问他那是为什么。
“你。”
“因为你。”
“我对你，一见钟情，至死不渝。”
“我只想这辈子都跟着你，再也不回京城。“
他怔住了。
少年的圆眼睛自下而上看着他，乌黑的眼瞳里映着他，还有窗外的天光云影。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过坚定，坚定得他有一瞬间恍惚，好像他说出这句话，就真的会去履行，至死方休。
他很快反应过来，大笑出声。他笑得太厉害，甚至捏起拳头捶书案。书案上堆着的竹简一抖，有一卷滚下去。
少年伸出手去捡那一卷竹简，那是古籍，他平时宝贝得很，连带着这小少年也跟着珍惜。他看着他玉杆水葱似的手指，抬手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，心想自己是该知道，是该早就知道的。这样的一双手，寻常人家如何养得出来。
“小小年纪，还会山盟海誓？话是不错，谁教得你？他怎么没教你，这话只能对着那些相府里的小姐、你娘宫里的宫女，捡着那些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去说。对着我，一个大了你一轮的江湖郎中，还是个男人，你倒也说的出来。”
他说着说着，又捶起桌子来。
少年看着他，倒也笑了一笑。他只是说：
“我知道你明白。”
梦境零零落落，拼凑在一起倒也能算个完整故事。他是个江湖郎中，在山中采药，救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。那少年受了箭伤，昏迷不醒，他带他回去给他治伤，他痊愈后就做了他的药童。
后来，有大队人马找到他的药庐来，向他要这个孩子，说他拐走了他们的皇子。他说这完全是误会，你们把这些天的药钱和饭前结一下，人随时可以带走。小少年不声不响，只说要同他单独说几句话，那些人允了。
他半开玩笑地求他几句，他却只是说，他不愿回去，他只想这辈子都跟着他，再也不回京城。
他说他对他一见钟情，至死不渝。
这个梦像是不知从何处遗落下的一页残稿，没头没尾。谭宗明就只窥得这些，也分不清这究竟是碎了的过去还是一个单纯的温存梦境。他那时被另一个梦境纠缠得痛苦，打电话给小赵医生，只把这个梦当个笑话讲给小赵医生听，逗一逗他。
他确实不知道，千年之前他们如何相遇，如何失散。至此别过，庙堂之高，江湖之远，两人死生不复相见。
两个人离开人世时，都是孑然一身。
倒也算得是，至死不渝。